译文
随风飘转的蓬草离开原来的根,跟随着远风飘荡。
谁料又被一阵旋转的狂风举起,一直朝上吹向云层。
飞得越来越高没有极限,浩渺天路哪里才是尽头?
而有些游子就好像这无根的蓬草,大好身躯捐给远方军营。
粗麻制成的短衣难以遮掩身体,难咽的野菜也不常供应。
算了吧,就不要再提起,沉忧只会让人更加衰困。
注释
转蓬:随风飘转的蓬草。
飘飖:形容举止轻盈、洒脱。
回飚:亦作“回飙”。旋转的狂风。
毛褐:粗麻制成的短衣。
薇藿:薇和藿。贫苦人用以充饥。
前六句写转蓬。转蓬,又名飞蓬,是一种菊科植物,蓬花如球,遇风辄起,随风旋转,故而得名。“转蓬离本根,飘摇随长风”二句便生动地刻画出转蓬的这一特征。从随风飘摇又引出三、四二句:“何意回飚举,吹我入云中。”描写转蓬蓦然被一阵旋风卷入高空的情形。如果说前两句还只是隐喻了作者迁徙飘荡的身世的话,那么这两句从该用第一人称的口吻,从“何意”所流露的强烈的感情色彩中,已然不难看出在转蓬的遭遇中,融合着作者的独特感受,寄予了他对命运不能自主的嗟叹。接下来的二句:“高高上无极,天路安可穷?”更显然是借对天路高远无极、转蓬漂泊无定的悲叹,抒发作者对前途的迷惑和茫然。以上六句,句句写转蓬,句句隐喻作者自己
昔者孔子睿圣明哲,天生不群,定经术,删《诗》《书》,正《礼》《乐》,制作《春秋》,以为后法。门人三千,罔不昭达。临终之日,则大义乖而微言绝。
其后周室衰微,战国并争,道德陵迟,谲诈萌生,于是杨、墨、邹、孟、孙、韩之徒,各以所知,著造传记,或以述古,或以明世。而屈原履忠被谮,忧悲愁思,独依诗人之义而作《离骚》,上以讽谏,下以自慰。遭时暗乱,不见省纳,不胜愤懑,遂复作《九歌》以下凡二十五篇。楚人高其行义,玮其文采,以相教传。
至于孝武帝,恢廓道训,使淮南王安作《离骚经章句》,则大义粲然。后世雄俊,莫不瞻慕,舒肆妙虑,缵述其词。逮至刘向内校经书,分为十六卷。孝章即位,深弘道艺,而班固、贾逵复以所见改易前疑,各作《离骚经章句》。其余十五卷,阙而不悦。又以壮为状,义多乖异,事不要括。今臣复以所识所知,稽之旧章,合之经传,作十六卷章句。虽未能究其微妙,然大指之趣略可见矣。
且人臣之义,以忠正为高,以伏节为贤。故有危言以存国,杀身以成仁。是以伍子胥不恨于浮江,比干不悔于剖心,然后忠立而行成,荣显而名著,若夫怀道以迷国,详愚而不言,颠则不能扶,危则不能安,婉娩以顺上,逡巡以避患,虽保黄耇,终寿百年,盖志士之所耻,愚夫之所贱也。今若屈原,膺忠贞之质,体清洁之性,直如砥矢,言若丹青,进不隐其谋,退不顾其命,诚绝世之行,俊彦之英也。而班固谓之露才扬己,竞于群小之中,怨恨怀王,讥刺椒、兰,苟欲求进,强非其人,不见容纳,忿恚自沉,是亏其高明,而损其清洁者也。昔伯夷、叔齐让国守分,不食周粟,遂饿而死,岂可复谓有求于世而怨望哉?且诗人怨主刺上曰:“呜呼小子,未知臧否。匪面命之,言提其耳。”风之语,于斯为切。然仲尼论之,以为大雅。引此比彼,屈原之词,优游婉顺,宁以其君不智之故,欲提携其耳乎?而论者以为露才扬己,怨刺其上,强非其人,殆失厥中矣。
夫《离骚》之文,依托五经以立义焉。“帝高阳之苗裔”,则“厥初生民,时惟姜嫄”也,“纫秋兰以为佩”,则“将翱将翔,佩玉琼琚”也。“夕揽洲之宿莽”,则《易》“潜龙勿用”也。“驷玉虬而乘鹥”,则“时乘六龙以御天”也。“就重华而陈词”,则《尚书》咎繇之谋谟也。登昆仑而涉流沙,则《禹贡》之敷土也。故智弥盛者其言博,才益多者其识远。屈原之词,诚博远矣。自终没以来,名儒博达之士,著造词赋,莫不拟则其仪表,祖成其模范,取其要眇,窃其华藻。所谓金相玉质,百世无匹,名垂罔极,永不刊灭者矣。